六月,高大挺拔的香樟树挺立在窗外,绿油油的叶子,在阳光的照耀下,金光闪耀。洁白的花儿们依偎在笔架里。六月,离别的季节,终究还是要分别的季节。日子,依旧一天一天地溜走,分别的日子也越来越近。也许,在这六年中经历了太多的离别,分别看起来也没有原本的残酷了。在又一个花开的时节,我想起你……
年幼的我们不像现在成熟老练,也不像现在拥有这么多的烦恼,即使有,转眼,又抛在了脑后。成天幻想着自己是公主,是骑士,是英勇无比的奥特曼……这大概就是每一个稚子心灵最深处的梦想吧。单纯地有了好感,这就成了朋友,一般,和其他人也都挺合得来,你和我,就是这样……
“喂,交作业啦!”看似凶巴巴的语气,其实不然,话到嘴边,尽充斥着笑意。年少轻狂的我们,对老师惟命是从,举着鸡毛当令箭。“噢。”你慢吞吞地在书包里找着自己的作业本,好一会儿,才从凌乱不堪的书包里抽出一本作业。翻开,一字未动。我一把夺起你桌上的笔塞到你手里,瞪着眼睛,叉着腰,道:“快写!”你抬头看了我一眼,又低下头,拿起笔,重重地在本子上划着。
窗外,一轮红日正笑吟吟地悬在空中。多年以后,回想起你横平竖直、棱角分明的字体,我不禁为自己感到惭愧。每个人的特点都不相同,你不急不躁的性子许是遗传自你的妈妈,那个平平凡凡、一扔进人海就再也找不到的外地女人,除了朴实,毫无优点的人。
“轻点啦,纸都要被你划破了。”我撅着嘴,不满地望着你。你听了我的话,笔稍微停滞了一下,然后轻轻地搁下笔,不急不缓地拿起橡皮,轻轻地擦去,你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擦不去的痕迹,不说话。
现在的我,已然想不起你的名字,许是姓李,许是姓赵,许是姓王……我们相识在秋高气爽、凉风习习的九月,又在一年后那个同样丹桂飘香的秋。你让我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离别,也第一次体会到分手时的无奈。心痛与诧异交织,我愣愣地看着陌生的面孔,第一次在时间的十字路口,徘徊、无助……
“不会做吗?”我探过头去,望了望你的作业本,皱了皱眉,不解地问:“这个怎么不会?”你依旧不说话,仿佛没听见一般,呆呆地望着本子。我翻了个白眼,轻轻地推了你一下:“喂,跟你说话呢!”“嗯。”你突兀地说道,算是答应了。虽然,我很不满意你若无其事的反映,但,眼看就要上课了,只得弯下腰,无奈地说:“7还可以分成3和4,懂了没?快填啊!”我小声地催促道。你提起笔,写下一个大大的3,写出了格子。我不待你拿橡皮,眼疾手快地帮你擦去。“嘶拉——”
第一次听到那句:“我们一个像夏天,一个像秋天,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。”我想起了远在他乡的你。你跟着父母辗转他乡,抑或是回到了你的故乡,你在哪儿,都会有一大群朋友的吧?现在的你,可好?你,终究是心善,你是一个好女孩,你一定会幸福。
纸,被我擦破了,一道大口子,难堪地印在你的作业本上。我低下头,不好意思地说了声:“对不起。”“没关系。”你仰起头,望着我,恬静地笑道。
那一刻的你宛若出水芙蓉,与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。或许你本该呆在天堂,在那个纯洁、无忧的世界生活,你不该来到这个繁杂的人间,体验人情冷暖。你就像一株岩缝的小草执着地创造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……
纸被橡皮擦破,我从记忆中醒来,关于你的回忆,写了一行又一行。窗外,花儿正在怒放,风筝正在高飞,时间仍在流逝……记忆像指缝中的水,无论摊开还是紧握,终究会一滴一滴流淌干净……只求记忆,让我别忘记懦弱的你,善良的你与勤劳的你。
少年此间,我们终将送别那流水的时光,终将忘却曾经美好的回忆,陌上花开,物是,人已非……我记忆中的那个女孩,你此刻是否也在仰望蓝天,与我呼吸着同样的空气。也在这个温暖的午后,想起你?